阳光穿过梧桐叶隙时,菲尔莱这个名字总在蝉鸣声里轻轻摇晃。老藤椅在门廊下晒得发烫,竹编篮里的野菊正渗出清苦的香,像极了外婆念起这个名字时,尾音里藏着的那点温柔。
檐角的风铃是去年秋天挂上去的,铜片上錾着细碎的花纹。风过时叮当声漫过青石板路,恍惚能看见多年前的画面:穿蓝布衫的妇人坐在井台边捶衣,木槌起落间,把菲尔莱这个词泡得发涨,和着皂角的泡沫浮在水面。井绳磨出的沟壑里,至今还嵌着半片天光。
后山坡的蕨类植物又长高了些,卷着的嫩芽像谁没写完的信。去年在这里埋过一只陶罐,里头盛着晒干的桂花。如今扒开腐叶,陶土已沁出深褐的渍痕,倒出的花粒仍带着甜香,落在掌心像碎掉的阳光。或许菲尔莱就该是这样的味道,混着泥土与草木的呼吸,在潮湿的空气里慢慢发酵。
竹篱笆上的牵牛花正顺着藤蔓攀爬,紫蓝色的花瓣捧着金色的蕊,像无数只小喇叭在重复同一个音节。摘一朵别在衣襟,走动时便有细碎的香息跟着晃动。忽然想起雨天的情景:雨水顺着瓦檐织成帘,有人在窗下翻一本旧书,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早已泛黄,边缘的锯齿却依然清晰,像在固执地记住某个秋天的模样。
暮色漫上山脊时,萤火虫开始在草丛里闪烁。它们提着小小的灯笼掠过溪涧,把流水照得忽明忽暗。蹲在岸边看水里的倒影,云朵正顺着水流漂向远方,而菲尔莱这个名字,就藏在波纹的褶皱里,随着涟漪一圈圈漫开,与天边的晚霞融成一片暖红。
收衣绳上的白衬衫还在飘动,沾着阳光的味道。摘下时袖口扫过脸颊,忽然明白有些名字从不需要注解。它们是晾在竹竿上的蓝印花布,是灶台上沸腾的米粥,是每个寻常日子里,悄悄漫过心头的那阵微风。